第1章

他已經走了很長時間，走得很累了，直到腳趾被破碎的貝殼割開，他才在礁石上靠坐下來。

他不知道這是哪裏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來歷與身份。甚至可以說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。

他對一切事物都沒有記憶，僅僅只知道腳下的是沙礫，是貝殼，身側的是海。

可以說，他就像一個在天地混沌間游蕩的孤魂，“唰”一聲盤古斧揮下，他掉在了一個陌生的軀殼裏。

全身上下，除了一套衣衫，和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，他一無所有。戒指有幾分舊，上面的小字微微突起，是一個“霾”。除了指環內圈一行使用說明，再無其他。

“入水可生霾。”

*

彼時海邊只有他與一個叫阿秦的少年，滿地的貝殼，連只多餘的活物都沒有。除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，可稱得上是萬籟俱寂。

阿秦是個特別警惕的人，除了回答了他一個模糊的名字，一句話都不肯多說。阿秦和他也不是同伴，只是走到海邊時遇上的一個生人。

他打量著少年，在心裏暗暗地推測著。阿秦並不像他-樣，走路很有目的性，像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哪、在做什麽。他跟著阿秦，倒也省了些力。

海浪濤濤，抹去一個個腳印。

*

“看來這是一個組隊游戲了。”阿秦忽然轉過身來，語氣不帶一絲波瀾，“你怎麽稱呼”

“我叫……”他大腦一片空白。他叫什麽？什麽是組隊游戲？

“小牧，”他突然靈光一閃，脫口而出，“你可以叫我小牧。”話畢，他自己也楞了一下。

咦，為何會突然想到這個？

“小牧？”阿秦皺了皺眉，也不知是在嫌棄什麽。“你是新人？”

“什麽新人？”

“游戲。”阿素看上去有幾分不耐煩，也沒有給他認真解釋。他也不好意思去逼問人家，於是識趣地閉了嘴。

“你去拾一片貝殼，然後丟進海裏。”阿秦說。

“啊？為什麽？”

“開啟游戲。”

“不能不開嗎？”

“不開？”阿秦薄唇微翹，說不清是在諷刺還是憐憫。“不開啟，你就等死吧。”

大約是看他還在猶豫，阿秦有些不耐煩地解釋道:“新人挑選游戲，選到難度系數高的可能性大。”

“難度系數高”他嚇了一跳，是說難度大嗎

“通過率高。”阿秦用看白癡的眼神瞥他一下，意思是催促。

他只好隨手撿了個貝殼，用力丟了出去。

貝殼在空中飛舞出一道孤線，砸進了水中，卻激起了巨大的水花。仿佛海嘯一般，巨大的浪沖天而起，幾乎遮蔽了天日，水珠像珍珠一樣墜落，在人的肩上摔得粉碎。

如果是第一次看這般景像，一定會被嚇到。阿秦立在原處，巋然不動，像是對此景見怪不驚。他後退了一步，心中卻湧起絲絲縷縷的熟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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